曹远征:只有实质去产能,才能全面去杠杆

2016-12-06 09:05:20

举例来说,中国的水泥工业在过去两年中间去产能有了积极的进展,基本上过剩产能问题解决了,其中最重要的经验是它通过收购兼并,使前十大企业的市场集中度达到60%,这样的话就能控制价格、控制产能,从而满足市场的要求。

  11月14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主持召开经济发展和民生改善座谈会,听取经济学家、企业家等相关人士的意见。

  就民生问题,中银国际研究公司董事长、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曹远征向时代周报记者表示,在世界经济低迷的背景下,中国经济的动能重点在于扩大内需,而扩大内需关键在于消费引领。

  曹远征说,对于即将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他最关注一个问题,就是在宏观经济企稳,不再需要大规模的刺激政策的情况下,政府的改革政策将如何安排。

  兼并收购是去产能的好方法

  你认为,从今年的形势看,经济基本上已经触底。依据是什么?

  曹远征:中国经济除了连续三个季度GDP都是6.7以外,更重要的是在微观层面上有一些重要的变化。主要是两点,第一是PPI(工业品出厂价格指数)经过54个月以后转正,而且还在持续增长中,我们认为明年PPI可能会在2%左右,这意味着企业的销售在转好,销售收入在增加,现金流增加,付息能力在提高,从而在微观上的杠杆开始趋于稳定。

  第二就是跟这个指标相对应的工业企业,无论国有的还是民营的,利润都开始有正的增长,意味着企业效益变好,还本能力也在提高,降杠杆的可能性也在加大。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宏观经济基本触底,或者相当接近于底部。尽管从未来来看不大可能会有明显的反弹,但经济下行的压力在减弱。

  这两个指标会在今年往好的方面发展,原因是什么?

  曹远征:这表明中国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三去降一补”,尤其在去产能和去库存方面起到了积极的作用。拿钢铁工业来说,钢铁工业的产能去年大概是11.3亿吨,产能在8亿吨左右的时候,企业就开始盈利了,将近4亿吨退出了市场,企业就开始盈利。

  这提醒我们,去产能要从过去的形式上去产能,转变成实质上去产能,也就是说这个产能应该在物理层面退出市场,而且要在资产负债表层面上退出市场。这两个含义到一块,就表示要进行实质性的重组,使过剩产能真正地不能再恢复,这时候剩余的产能就能持续盈利,持续发展,从而杠杆就能持续稳定。

  举例来说,中国的水泥工业在过去两年中间去产能有了积极的进展,基本上过剩产能问题解决了,其中最重要的经验是它通过收购兼并,使前十大企业的市场集中度达到60%,这样的话就能控制价格、控制产能,从而满足市场的要求。还有宝钢被武钢收购,收购以后开始就武钢进行实质性去产能,从而使钢铁工业可以稳定。

  这两个案例都说明了,收购、资产负债表重组是对去过剩产能的一个很好的手段,包括银行的债转股等,也是其中的应有之义。

  人民币资产回报率高于外币

  人民币汇率问题也是备受关注的焦点,在美元指数持续走强的情况下,怎么看人民币汇率高低的问题,它对未来国内经济的影响有多大?

  曹远征:汇率取决于两个因素,一是本币币值的变化,第二是本币和外币相对价格的变化。其实人民币本币币值没有发生重大变化:第一你看CPI,也就是通货膨胀率不是很高,是百分之一二,明年大概是2%,这意味着人民币的购买力没有发生重大变化,本币没有贬值的迹象;第二是人民币的资产回报率要高于外币,也就是说它的资产价值也没有发生重大变化,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本币的币值是稳定的。

  目前人民币对美元的贬值只是一个相对价值变化,甚至是美元升值过快导致的结果。如果观察全球的货币状况,实际上各国货币都对美元贬值,人民币是贬得最少的,反过来说,是人民币和美元都在升值,只不过美元升值更快,以致使得人民币相对美元出现贬值。

  从国内情况来讲,人民币对宏观经济的影响,最重要的是看它的通货膨胀率和利率水平,而不是取决于汇率水平。因为中国的大部分经济是在国内发生的,尤其在未来还要扩大内需,因此汇率的变动对宏观经济的影响相对不是很大。如果人民币对美元有向下浮的这个趋势,还有利于中国对外以美元计价的出口,这可能还是一个有利的事。

  因此它对实体经济影响不是很大,但现在存在的问题是,它对预期影响很大,在金融方面,由于美元的升值,可能出现很多资金去追逐美元,反而对中国经济改革形成相应的压力。我们看到这个现象可能会成为一个全球性的现象,如果各国的资金都是追逐美元的话,大量的资金从亚洲新兴经济体流出,那么不排除它会出现这种类似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的震荡,那时候对中国的压力就真正出来了。

  经济企稳后,应集中精力推进改革

  对于即将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你最关注的是什么议题?

  曹远征:如果在宏观经济企稳的情况下,不需要大规模的刺激政策来稳增长,这时候应该集中精力来推进改革,那么改革政策应该怎么安排,这是我关注的一个热点。十八届三中全会后政府定了有300多项改革任务,现在外部环境稳定的情况下,能不能把这些任务继续推进,因为按照三中全会的要求,应该在2020年完成这些任务。

  明年,稳增长与防风险之间的矛盾似乎更加突出,应该如何处理好二者之间的关系?

  曹远征:结合刚才所说的,如果说企业的销售收入增长,利润增长,意味着企业的还本付息能力增长,这时候杠杆在某种意义上就开始稳定了。核心要把握的就是去产能跟去杠杆之间的相互平衡,我们认为只有通过实际的去产能才能为全面的去杠杆创造良好条件,因为去掉产能,剩余的产能全部都能盈利,杠杆才能全部稳住。

  杠杆的高低问题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杠杆是否可持续,就是你能不能还本付息,如果企业盈利,能还本付息了,那其他的问题就好商量,杠杆高一点、低一点都可以从容安排了。

  在创造新的动能方面呢?如何实现新旧动能的顺利转化?

  曹远征:过去讲中国经济增长的动能,无外乎出口、投资和消费,现在世界经济面临如此低迷的状态,单依靠出口是不可能的了,因此重点是扩大内需。在扩大内需方面,如果投资一时半会难以起来,那么最主要的就是要扩大消费,让消费引领。

  第二,在消费引领的情况下,在投资方面应向新兴产业方向转变,提高劳动生产率。

  第三是向社会基础设施投资,比如说医疗、教育等,既能满足居民消费的需要,也能提升经济增长。

  明年扩大消费应该有哪些政策?

  曹远征:中国现在人均GDP大概在8000美元,已经进入上中等收入国家,消费结构也在转变升级。你可以注意到两个事实,一是随着农民收入的增长,他们需要有一些耐用消费品,比如电视机、冰箱、手机等在农村市场旺销。在城市,服务业的消费在增长,尤其像医疗、教育这方面,消费是很强劲的。因此针对这两个方向要做不同的安排,尤其是在服务业的改革方面,要做更多的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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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例来说,中国的水泥工业在过去两年中间去产能有了积极的进展,基本上过剩产能问题解决了,其中最重要的经验是它通过收购兼并,使前十大企业的市场集中度达到60%,这样的话就能控制价格、控制产能,从而满足市场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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